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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这人怕是饿死鬼托生吧?”声音自木青云斜后方五尺开外传了过来,听起来娇翠欲滴,却是出自一女子口中。
酒足饭饱的木青云脸上已经起了红潮,再加上这样一句嘲笑,脸色越发的红润。他咽下嘴里的牛肉,转过头去朝着说话的白衣女子,投之以歉意的一瞥。
不料这女子却拿起自己的酒坛子走了过来,在木青云面前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喂,你是哪家的落第秀才,饿成这个样子?”
木青云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腼腆的说道:“在下姓木,江南人士,因两天以来未进食物,所以失礼了,望姑娘勿怪。”
“原来是根木头,哈哈……”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看来你还真是个秀才啊,说话酸里酸气的。”
木青云觉得这个女子甚是无礼,也就没再和她计较,一揖过后,伸手拿起桌上的行囊,就准备去客房休息。毕竟五斤高粱的酒劲还是有的,再加上连日来也没怎么休息,酒劲加上疲劳,睡觉是他当下最迫切想要做的事情。
“站住!”那女子站起来大喝一声,“你这人好没情调,枉读诗书,气量却是如此狭小。”
木青云转过头说道:“想必姑娘是误会了,在下并非是秀才,诗书嘛,读过一些却是不精。在下并非气量狭小,而是旅途劳顿,想去休息而已,请姑娘勿作他想。”
“不让我多想也可以,来来来,坐下来一起再喝几杯怎么样?我看你五斤高粱下去,也没什么醉意,可见你的酒量着实不浅呐。”那女子笑着说道。
“这个……在下确实已不胜酒力,至于这五斤高粱嘛,是因为在下近几日滴米未进,所以当水一般就喝了下去,这会儿,这会儿酒劲已经上来了。”木青云说话已带了酒意。
那女子并不搭理他,而是大声叫喊着要店小二端上来两把琉璃盏来。只见她伸手打开自己手中酒坛的木塞,向琉璃盏倒了下去,顿时酒香四溢,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木青云看到透明琉璃盏里的血色美酒,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喂喂喂,木头,你可知这是什么酒吗?”
木青云听她叫自己木头已经很是不悦,再加上她一副趾高气扬的卖弄,心里更是赌气。但是美酒的香气却不是骗人的,而且店里其它的客人也围过来啧啧称奇。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木青云引用了两句古诗,“其实在这沙洲城,葡萄美酒并不稀奇,只是这酒的香气并不是寻常的葡萄酒所有啊……”
那女子端起其中的一杯一饮而尽,说道:“看不出来啊,你的见识倒是不少。”然后放下手中的空杯,将另一杯轻轻推到木青云面前。围观的人则是垂涎三尺,更有甚者想伸手去取来剩下的那杯自己来喝,却被那女子一把端起,递到木青云的面前。
木青云接过来也是一饮而尽,一股暖流顺着嘴里流到肚里,即刻又转为清凉,然后快速的四散开来。放下杯子后,却觉得自己如在云中,抬头只见对面的白衣女子,粉面桃腮,杏眼迷离,说不出的娇媚多姿。
木青云摇摇晃晃的坐回原来的椅子上,心里蓦地一惊,暗叫一声不好,“糟糕,莫非这酒里有毒,着了这女子的道儿了。”然后气运丹田,稍作调息,却并未发现中毒的迹象,当时便放下心来。
白衣女子接着又斟满两杯,环顾了一圈四周围观的人群,大声叫道:“你们中间要是有谁能猜出这酒的出处和年份,本姑娘便赏你们一口,如果猜不出来,那就滚得远远的,如何?”围观的人都是拼命地吸着酒的香气,然后又无奈的摇着头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哎呦,嗯,嗯,嗯……好酒!好酒呀!”声音还在店外,一条人影却已飘然而至,坐到了木青云和白衣女子的中间,手里拿着两个空杯子,闭着眼睛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面上的神色也一会儿苦恼,一会儿欢欣。
木青云和白衣女子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几分。因为从听到这个人在店外说话,到他进来,端杯,喝酒,落座,竟如鬼魅,这一连串的动作也是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只见此人一袭葛衫,头发花白,剑眉入鬓,方脸大耳,饮酒之后似若癫狂,依旧在闭目沉思。
忽然之间,他左手一晃,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杯子已经放到了桌上,而白衣女子怀抱的酒坛子却已经在他的手中。紧接着他右手一弹,把手中的琉璃盏弹到了木青云面前的桌子上,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也未移动毫厘,真是神乎其技。接着他两手捧着酒坛子,拼命在自己的鼻子上凑,闻了又闻,嗅了又嗅,却是不喝,着实奇怪异常。
“你这人好没道理,干嘛抢我的美酒?”白衣女子怒嗔道。
葛衫怪人抬起头来,看着白衣女子,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认真的问道:“丫头,你从哪里偷来的此等美酒?如果我没猜错,这酒应该产自距此千里之外的波斯,不!还要往西,这个,说不上来……这酒的年份恐怕比你爷爷的年纪还要大!还有,这个……这个……这葡萄美酒怎么还有长白山参和天山雪莲的味道?奇哉怪也!”
白衣女子面露喜色,说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还真识货,竟将这美酒的产地和年份说的八九不离十。最难得的是,你竟然能够尝出这美酒泡过山参和雪莲,厉害厉害!”
木青云更是觉得不可思议,醉意困意全无。不过此时他也倒明白为何饮这酒时,口味先暖后凉,舒适无比了。但是他也有着和葛衫怪人一样的疑问,为何此等美酒会在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由此看来这女子真的不简单。
“老夫一生,品酒无数,什么样的美酒没见过没喝过?”葛衫怪人冷哼一声,“不过这酒当真奇怪,长白山参乃至阳之物,天山雪莲至寒至阴,两者本是水火不容,却没想到能在这葡萄美酒之中此消彼长,阴阳互补,能想出此等泡酒之法的定也是不俗之人啊!”
这一番话着实令木青云钦佩不已。他站起身来深深一揖,说道:“晚辈只觉得此酒喝来甚妙,但是妙在何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听前辈一席话,晚辈茅塞顿开,受益匪浅。”然后他转过身,对店小二说道:“小二哥,麻烦再上五斤牛肉,一只烧鹅,再加上几样贵店拿手的小菜,剩余的银子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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