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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地点（第2页）

这个消息让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但回想起来，我早该预料到的。我在森林里的表现糟透了。我本来负责侦察，我觉得这方面我做得还不错，但到了和沃西佐战斗的时候，我就成了累赘。我知道自己不是最厉害的战士。和很多圣殿骑士不同，我的天赋没有进攻性的用途，而且从身体素质上来说，虽然我训练有素，但以我们的标准来看，总体上并不出众。这本身倒也没什么，但接着在战斗中我偏偏发作了一次。

大多数时候，我都能控制自己。我的感官极其敏锐，但凭借经验，我知道如何忽略看到的人脸上每一个恶心的疙瘩和毛孔，忽略他们舌头在嘴里动时每一声湿哒哒的口水声，忽略每一丝体味或刺鼻的香水味（观察者在上，我他妈的讨厌香水）。但有时候，通常是刚睡醒之后，我大脑里的过滤机制就会失灵，然后就会被各种信息狂轰滥炸。

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我通常会假装它没发生。发作的时候我反应会很迟钝，但一般只会持续五秒，最多十秒。以前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但我付出了很多努力，现在已经比过去更能迅速调整自己了。不过，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事儿，因为要是说了，我可能就会丢了工作。一个会突然失去分辨所见事物能力的圣殿骑士，显然不具备战斗能力，但发作的频率实在太低，所以从来都不是问题。直到这次，它成了问题。

就因为我那次可悲的失败，那次危及整个小队的失败，我活该被调去宗教裁判所，这是一种耻辱。表面上，调我过去的原因是宗教裁判所缺少候选人，但我当然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说宗教裁判所“更有可能从我的特殊天赋中受益”。我也没法否认这一点，毕竟宗教裁判官战斗的机会少，观察的机会多，而我哪方面更擅长，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被要求投身到那种充满罪恶的地方，还是有点吓人。但我当然还是答应了。上头提出要求，你就得答应。

一个月后，我学会了能让我看到灵魂并保护自己灵魂的法术，现在我要被送去天知道什么地方。他们把我塞进一辆马车，和另外两个圣殿骑士一起，还让我闭嘴，这当然立刻就让整个马车的气味冒犯了我敏感的鼻子。我的身体还散发着那该死的营养糊的臭味，但谢天谢地，好像只有我自己能察觉到。

旅途中大部分时间，他们居然还蒙住了我的眼睛，这效果简直可笑。把布蒙在我眼睛上完全没用——我既能透过它看到一些东西，又能不用视力辨别方向——而且不管怎样，我也记不住去目的地的路线。我对方向感一窍不通。我只知道这里离天空希望城，或者说离其他任何城市都有好几英里远。一路上，护送我的圣殿骑士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只是偶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瞥我一眼。我被带到森林里一个很大的空旷地带，然后被领着走下楼梯，进入一个我根本不知道存在的地下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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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承认，整整三十分钟，我都害怕自己会被带到这儿处决。显然我不会，但老天啊，又是死亡凝视，又是蒙眼，还有这个从没听人说过的秘密地下设施，我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小小地惊慌一下。整个地方在普通人闻来可能就是“发霉味”，但对我来说，我能分辨出至少八种不同的霉菌（而且我很确定其中三种有轻微毒性）。我被带进一个小房间，眼罩终于被摘掉，坐在一张大桌子前的是一个穿着宗教裁判官队长铠甲但没戴头盔的男人。他看起来不超过四十五岁，但他满脸的胡须和稀疏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他桌上的名牌写着“典狱长马努斯”。

“欢迎来到四号站点，”这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对我说。作为宗教裁判官队长，在远离天空希望城的这次部署中，他是我直接且可能唯一的直属上级。“从现在起，宗教裁判官，你在这儿吃饭、睡觉、拉屎，也许每个月能有几次机会看到天空。在任何情况下，未经授权与墙外任何实体进行通信，都属于对教会的叛国行为。明白了吗？”

老天啊。我这是答应了什么事儿啊？

“从概念上，长官，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尽管内心恐慌，我还是平静地说道，“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自己有点不知所措。之前没人跟我介绍过这些情况。”

我和典狱长马努斯在他的办公室里，据我估计，这里在四号站点的地下十层，鬼知道这四号站点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坐在办公桌后面，从他的肢体语言和语气判断，我猜他不是那种只知道“是，长官”“不，长官”的人。我可以试着套点信息。

“这是有意为之，宗教裁判官耶利萨韦塔。”我的上司闷声说道，“但在初步调查中，你确实表示愿意接受长期部署。”

他咧嘴一笑，却毫无笑意。

“你这可犯了个错。现在你是我们的人了。”

呃，他牙缝里有大概十二片某种食物残渣。还有他的办公桌，漆面太不平整了！那些小坑洼和凹痕里，每一处都积着一点点灰尘和油脂……我强忍着没打哆嗦。集中注意力，耶利萨韦塔。我觉得他不是在嘲笑我。我确实卷入了一个安保措施极其严格的行动，严格到直到我到了这儿，他们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喜欢这样，但我会服从命令。不然我还能怎样呢？

“成为你们的人都需要做什么，队长？”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哼了一声，但还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四号站点是一座最高安全级别的惩教设施，”他解释道，“本质上就是个监狱，用来关押那些在其他地方无法关押的人。作为我们新来的替代宗教裁判官，你将负责监视、管理并满足我们那些更危险囚犯的需求。”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替代宗教裁判官，长官？”

“我们出了点事。”典狱长简短地说，“会有其他工作人员向你详细说明。但总之，宗教裁判官，这是个高压职位。你之前的队长在你的档案里提到你出色的人际交往和解决冲突的能力，以及始终如一的沉稳性情。我们这儿需要的就是这种冷静，而不是战士的那种蛮勇。”

我缓缓点头。确实，比起森林里的任务，我一直更喜欢在城市里工作。

“明白了，长官。为了保持冷静，您能不能直接挑明，告诉我目前我权限范围内关于这个设施最惊人的事？今天已经够折腾了，我觉得最好还是一次性说完。”

他又一次露出那种毫无笑意的笑容。这次还带着一丝施虐的意味，所以我立刻决定尽量面无表情。

“地下二十层有间牢房，关着前大宗教裁判官阿瑞斯?雷尼尔。”

操。听到这个，我没能保持住面无表情。

这倒确实解释了为什么没人被允许知道这个地方。老天啊，他们把阿瑞斯关在这儿。阿瑞斯还活着！阿瑞斯引发危机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女孩，但那依然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经历之一。我被带到自己的房间，拿到了一大堆指导材料，要求我在接下来两天内背熟。材料里没提他为什么还活着，只说他的囚犯等级是ε-0，就我所知，这是最棘手的等级了。ε级安全协议繁琐到荒谬的程度，其中有一条规定，我必须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阻止他们逃跑……或者自杀。在任何情况下，ε级囚犯都不允许死亡，因此在他们的安全协议中有大量预防措施，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囚犯有机会自杀。我只能想到几个为什么这会被看得如此重要的原因，每一个都让人不寒而栗。

ε-0中的“0”级标识意味着，将这名囚犯改造为对社会有用之人的风险，被认为绝对且不可接受地高于对工作人员的风险。通常情况下，“0”级囚犯会被处决，但由于ε级安全的那个奇怪条款，阿瑞斯还活着。

谢天谢地，除了紧急情况，我不被要求（实际上还被明确禁止）参与负责阿瑞斯的团队。两天后，我跟着另一位宗教裁判官巡视我们共同负责的囚犯区域。显然，在我到来之前，她前任搭档出事的这一个月里，她只能独自承担这份工作，所以她看起来疲惫不堪，脾气也很暴躁……但仍在尽力做好。她叫维多利亚宗教裁判官，但她让我叫她维姬，出于礼貌，我也请她叫我杰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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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是我倒数第二个负责的囚犯。我可能会一直管这个。γ-4级，但刚送来的时候是γ-2级。她是个拼接人，叫阿尔特丽克斯。”

严格来说，我们俩都要对各自负责范围内的每一个囚犯负责，但维姬建议我们每人重点负责一半，而不是轮流或者两人同时负责。呃，这在我看来有点像安全隐患，但她坚持说这样能与囚犯建立更好的关系。作为我的前辈，而且我们俩当中只有她真正知道该怎么做，我倾向于听从她的建议。今天到目前为止，我们主要是在巡视，这样我就能了解维姬每天都做些什么，她也能把我介绍给囚犯们。

一般来说，这个设施和我想象中的监狱不太一样。大多数牢房都是干净舒适的房间，有家具、读物，还有基本算得上私密的独立卫生间。等级数字越高的囚犯，能得到越好的待遇，因为数字越高的囚犯，越能被信任使用工具、拥有隐私之类的。表面上，这座监狱的最终目标是改造囚犯，让他们重新回归瓦尔卡社会，数字越高，说明他们在这条道路上走得越远。当然，这个编号系统也因此成为一种激励措施，让囚犯们不管是否真心想帮助社会，都得表现好点，而这也是我们与他们建立个人关系成为工作一部分的重要原因。4级已经相当不错了，因为我很确定6级就意味着我们要想办法让他们永久出狱，具体方式通常取决于他们等级的另一半，也就是标记他们危险程度的部分。

假设我因为某种原因被关在这里，以我的天赋，应该会被评为α级，因为我的天赋很鸡肋，对任何人都构不成真正威胁。γ级及以上的囚犯就有点可怕了，所以他们都必须戴着一个魔法金属项圈，一旦检测到佩戴者引导魔力，就会立即将其击晕。这能防止他们使用主动法术或天赋，对我们关押这些囚犯的能力来说至关重要。

根据她的档案，阿尔特丽克斯有一种混沌系的生物魔法天赋，能实现极其快速的组织再生。这听起来很有用，直到你看到下面这段，要是她把天赋用在健康目标上，目标的细胞会失控增殖，几分钟后就会变成一大团肉块，最终饿死。而且，她的天赋力量强大到足以绕过大约98%的人的魔法抗性，并且是基于视线生效的。阿瑞斯可真是害惨了不少人。

在打开她的牢房门之前，我再三检查了灵魂视觉和灵魂护盾法术，因为虽然阿尔特丽克斯没有确认过的灵魂魔法能力，但养成这个习惯总没错。施展灵魂魔法感觉很奇怪。本能上，我觉得它应该是某种极其邪恶的黑暗魔法，有着神秘的魔力结构和扭曲的肢体咒语……但并不是，它其实和其他魔法学派差不多。我算不上一个出色的魔法师，但和任何圣殿骑士一样，我知道基础的八大魔法，还曾尝试过用动能魔法来减弱我的感官，不过没成功。关键是，我现在的工作要求我每天都要进行亵渎神明的行为，而我本以为这会比实际感觉严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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