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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理解（第1页）

到处都是人类。这太可怕了。

我觉得平常我不会这么担心。在我抓住并吃掉那个大喊大叫的人类后，有一群人来查看情况。不过，他们从没有进入森林，而是与树林保持着一段恭敬且谨慎的距离。毕竟，树林是我的领地。他们闻起来都没多厉害；要是他们靠得再近点，我肯定能在森林里把他们都杀了。

然而现在我却惊恐万分，因为我已经不在森林里了。

人类的领地没有树可以藏身，也没有地方可以挂蛛丝。这里广阔而平坦，最高的东西不过是脆弱的草，还有人类自己居住的建筑。这是他们的地盘。在这里，他们远程攻击的能力不再是偶然需要考虑的因素，而是时刻高悬的威胁。任何一个我能看到的人类，都可能拿出弓箭向我射击，即便我根本无法靠近进行反击。一支箭，我能躲开。但要是每个人类都射一箭呢？这里至少有上百个人类。不，数量远不止这些。上千个？到后来，建筑多得我都看不到尽头了。他们每个人都想我死。

那我为什么还朝他们走去？

高大的木塔俯瞰着这片土地，当我沿着穿过这片区域通往他们聚居地的土路前行时，塔上的人类肯定早就看到我来了。然而并没有警报响起，他们大多数人只是匆匆瞥我一眼。我用下面的几只胳膊紧紧抓住偷来的斗篷内侧，把它裹紧。兜帽拉起来，我肯定看起来像个小人类。希望如此吧。毕竟这就是我的目的。我走过木塔，前方石制建筑高耸，数不清的人类在其间穿梭往来。

我到了那儿又能做什么呢？开始吃他们？那我肯定会死。在木塔后面，进城主路的两侧，散布着一些较小的木屋，人类坐在屋子后面，对着路人叫卖。

“这儿有丰盛的炖菜！盐可是直接从矿里来的！”

“布料！染色的、纯色的都有，各种价位都能满足！”

“给小朋友的零食！新鲜的进口水果！”

我感觉有一半的词我都听不懂，但我越往里走，周围的人就越多，他们在摊位间来来往往，用小小的甲壳碎片交换那些叫卖的人似乎有很多的东西。整个过程让我着迷，看着这些我根本无法独自理解的仪式，我心中充满了疑问。

“哦，嗯，你好啊，小宝贝。你迷路了吗？”

一个人类朝我走来。我吓了一跳，向后跳开。他们是在跟我说话吗？这是个大块头人类，不像那些和我体型差不多的人类。这个人穿着一块长长的、飘逸的布，这块布把两条腿都盖住了，不像那些猎人穿的是分开的裤腿，这让我觉得很有趣。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小心和这个人类对视了，他正跪下来。

“哦，哇！你没事吧？”这个人问道，“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我抬手摸了摸，再次确认我用来遮住脸的类似绷带的蛛丝还完好无损。只留了极细的缝隙让我能看东西和呼吸。我不知道这办法能不能行，但……我猜对了！他没攻击我！人类真的不会攻击他们认为是同类的东西。哪怕是不认识的同类！为什么呢？这太奇怪了！

“我……我没事。”我坚持道，越来越担心任何一个可能暴露我的失误。

“你确定吗？”这个人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低声说，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说真的，我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跑来这里？我在做什么啊！

“好吧……”这个人类应道，“嗯，没关系。宝贝，你最后一次看到他们是在哪里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唯一可能看到过任何东西的方向，就是我来的路，对吧？我指向身后的路，远离人类建筑，朝着森林的方向。这个人类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让我难以捉摸。

“……哦。”过了一会儿，这个人类喃喃道，“哦，不。可怜的孩子。我很抱歉。”

“阿琳娜！”另一个人类喊道，这个声音更高更沉。他也穿着那种分开的裤腿的衣服。“嘿，你在这儿呢。你在这儿干嘛呢？”

“伊莱亚斯！我觉得这小女孩的父母在来这儿的路上出什么事了。”

“哪个小女孩？”伊莱亚斯问。

当然，就在伊莱亚斯把另一个人的注意力从我身上引开的那一刻，我已经像利用树木一样，借助其他人类遮挡视线，悄悄溜走了。他们的对话中有太多我不明白的地方，我担心自己会说错话，然后他们就会发现我其实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说实话，这么多人类离我这么近，已经让我陷入恐慌。我那贪婪的本能开始涌上心头，每一种新的气味都代表着一顿新的美餐，我的内心渴望将其吞噬。但我不能这么做。在这个地方不行。那我为什么还来这儿呢？很快，我匆匆离开大路，远离那群美味的生物，跑到那些小屋后面，屋里的人类还在叫卖着他们周围的各种东西。

我在出汗。脸上的蛛丝很痒，但要是我用爪子稍微挠一下，就会把它们弄破，暴露我的脸，然后我就会死。即便如此，我路过的时候，很多人还是会瞥我一眼，盯着遮住我黑色身体的白色蛛丝。我只能想象他们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需要更像人类的伪装外皮。我需要更好的方法来遮住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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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一开始就该做我本应做的事，而不是走进一群愤怒的“食物”中间。然而我只是……太好奇了。我想要理解，想要知道。等我弄清楚这个人类聚居地是怎么运作的，我就能开始安全地吃他们了。

这里还有其他木屋，不在土路上，离那片似乎大多数人类所在的石制建筑群还有一段距离。也有人类坐在这些木屋后面，叫卖着他们似乎想售卖的东西，但在远离大路的摊位间走动的人要少得多。

有一个地方特别吸引我的注意。那里有三个人类，一大一小站在木屋外，另一个坐在屋内。和往常一样，有人把小小的甲壳圆盘递给坐在摊位后的人，然后换回一件物品，看起来是一块形状奇特的圆形木头。当这块木头被递给那个较小的人类，他把它戴在脸上时，我开始朝那边走去。一个遮脸的假皮！这正是我需要的！

我慢慢靠近，等其中两个人类离开后，我拉低兜帽，朝那个卖遮脸物件的摊位走去。摊位上除了木制的遮脸物件，还摆满了各种奇怪的小摆设，它们都是木头做的，但我完全猜不出它们有什么用途。嗯……怎么才能最好地拿到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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