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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福扑哧一笑:“我的好姐姐,方才可吓着我了。从不想你竟淘气至此!”
林贞苦笑:“原是我磨着特特请来的,退了又辜负了爹爹一片心。可我实在不喜欢那等清高无状之人。少不得安心学了,不枉费请他一场。”想了想又问,“你们几个谁要学认字?一齐学了罢!”
三多和九如都摇头不肯。
四喜笑道:“我与双福原认得几个,伺候姐姐笔墨吧。”
林贞指着三多和九如叹气:“你们二人,镇日只知道憨玩,日后待如何?”
不料三多道:“我们小丫头认字作甚?春花姐姐当日还认字咧,前儿谁问她,她说使不上,早忘了。认字呀,得姐姐这样的精贵人才能的,我们不成!”
林贞知道是几百年的观念差异,既然不愿学,她懒得勉强。歇了一会儿,便把教筝的杨妈妈请来,不上文化课,好歹上个音乐课。下午扎了两朵花儿,一日轻轻巧巧的过了。晚间到上房吃饭,玉娘问她学习情况,她半真半假的说了几句。但见还要问,林贞使出杀手锏——把荀子的《劝学》完完整整的背了一遍,果然玉娘听的头发丝儿都犯晕,再不敢问。林贞露出个胜利的微笑。看来《劝学》乃内宅妇人最大的凶器!得好好记住,以待日后酌情使用。
广宁冬日尤其长,天也暗的尤其早。如今不过九月,与别处深冬无异。路上积雪颇深,虽有人打扫,到底不方便,几乎所有的宴请活动都停了。林家上下闲的无聊,镇日麻将声不绝于耳。林贞很不爱打,也没人叫她个太岁上场——赢也不好,输也不好。竟是陪着她们母女两开心,哪个耐烦?恰好她如今先生齐备,自上她的课程,玉娘且不须管她,倒得好好打几番。从嫁进林家,看着林贞,多少年都没玩的这么畅快过,几日下来心情甚好,见谁都带着笑影儿。
就有柳初夏弄巧儿,才将养过来,嘴也不闲着,只问玉娘:“大姐有甚好事?说出来妹妹们也乐一乐!”
薛思妍一撇嘴,道:“何曾来的好事,丑事倒有一桩,你且听不听?”
柳初夏忙问:“说来听听。”
薛思妍道:“我们六妹妹没了!”
玉娘叹道:“我好容易开怀两日,偏拿此事聒噪。罢罢,我说与你吧,别又撞枪头上去。于家大姐儿不愿与人做小,天寒地冻的,撺掇着于家二老带着弟妹跑了!知道的说她刚烈,不知道的还道咱家仗势欺人哩。我们又没迫她!好言好语的请了媒婆儿封了聘礼,你不愿拒了便是。咱家还买不到鲜艳模样的丫头不成?偏做那张狂样儿!害的她爹跟我一阵歪缠,怨我没尽早抬进门,生出故事来,好叫他丢了一回脸面。你们说我冤不冤?”
李翠娘道:“她爹好没道理,怎底怪起大姐来?”
“她爹是个浑人,莫不是你今日才知道”玉娘说着,“你们不见他那样儿,鼓得一双牛眼,恨不能生吃了我!亏得姐儿在跟前,好悬没叫他唬着!我也恼了,哪有这样当爹的?三日两头打人骂狗,好好的孩儿都叫吓的不爽快,何况我们姐儿!说了他几句,他才罢了!”
柳初夏拍拍胸脯道:“她爹进来越发爱动怒了!”
李翠娘冷笑:“大姐是无妄之灾,有些人倒是自找的!”
柳初夏弹弹指甲道:“二姐姐就不知道了,打是亲骂是爱。总也有搭话的资格,才得被脚踹哩。就比方六姐的事,她爹何曾与我等说来?你说是也不是?”
李翠娘说不出话来。薛思妍见状岔话道:“既如此,大姐果真要买个丫头?”
玉娘没好气的道:“与我有甚么相干?你若有妹子,抬进来便是!”
薛思妍讨了个没趣儿,不好再说话。一时有些冷场。半日,柳初夏才道:“快,快,支起牌桌来!好有一个月没摸,手痒的紧!你们预备输钱吧!”
玉娘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柳初夏!家里非得要有她才能热闹!林贞那话怎么说来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绝了!
林贞不爱掺和无数个娘之间的战争,趁机埋头学各种才艺知识。李凤山出人意料的好相处,大约因林贞是女学生,丝毫不摆出严师的款儿。何况学的又极简单,不过是些《论语》之类。按说彼时读书,是等于背书。林贞不爱死背,只捡她爱的句子背了,先生也懒怠说她——女孩儿家识字就不错了,背书?在广宁的地界上,肯把王维诗集背下来的姐儿,怕也就眼前一个。正经经典,岂是女孩儿该学的?他又只会这些,不好不教。既然林贞不上心,他正好腾出空来好好修理一下教案,预备以后收学生使用。师徒两个竟相得益彰,彼此都看对方顺眼了不少!
却说前阵,丹阳到林俊跟前卖好,要与李凤山请个书童。不想天寒地冻,卖儿卖女的不少,整齐的一个也无。更兼玉娘赌气,林俊也知是自己错了,虽不好拉下脸去道歉,但也不好为此小事去聒噪她。只得打发丹阳看这些,一来二去,丹阳和李凤山就混的半熟。这日,丹阳捧着一大包袱衣裳走到归鸿轩,李凤山正在临帖,见他来了,说话就带出笑影来:“小哥儿怎么来了?快坐。”
丹阳把包袱放下道:“我爹使我与先生送大毛衣裳来,再问先生冷不冷?可还要些炭?家里的米面买好了么?怕先生不耐烦此等俗事,叫小的跑腿哩。”
“生受小哥儿,大冷天儿与我送东西来。快坐下喝口热茶。”
丹阳十分不客气的挨着李凤山坐了,一低头,露出一线粉腻的脖子,把李凤山看的心神一荡,狠咽了一口口水。
丹阳故意微蹭一下,媚眼如丝,笑问李凤山:“先生看甚么哩?”
李凤山慌乱的道:“无、无甚。”
丹阳又笑:“先生,小的有几个字不识得,恐爹骂我,你教与我可好?”说着从案上捏起一支笔,硬塞在李凤山手里要他教。李凤山不好拒绝,只得在纸上写。偏心烦意乱,写的十分不成样子。丹阳乃老手,有甚看不出来?如今林俊只爱丹旭,他早空了许久,很不耐烦。既有机会,哪守的住不偷食儿?见李凤山是个识情趣的,正好勾引。不待李凤山放下笔,他早已伸出灵蛇般的玉手将其圈住,口吐香气,话未出口,李凤山已是软了!
屋内暖如初春,暗香浮动。李凤山不知不觉间,已将丹阳压在身下。手也忙乱、脚也忙乱,还得顾着亲嘴儿。不多时一身大汗,不知道的,还当是三伏天咧。
林贞站在门外悄没声息的叹了口气,原只当这位先生略有些虚伪。哪曾想竟把节操丢的如此干净。心下厌烦,强压着恶心,轻轻的拉了拉双福的袖子,退出百步远,才松了口气。双福在一旁,差点羞愤欲死,含着包眼泪怒骂:“好不要脸!”
林贞道:“此事烂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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